[米妙]春晖(上)

《异旅人》同人。

 

 

【米妙】春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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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北海道找冰河,却十分不受他待见。

 

“你怎么跑这儿来了?”这是他见到我的第一句话。

 

我心想,从他没有跳起来揍我这一点来看,真还算是个可爱的孩子。

 

在找到他这件事情上,是有些许曲折的。我找人调了他在G大留下的紧急联系人,找到了一个叫做瞬的小男孩,大约是他的弟弟。我给瞬打了一个电话,那小孩的英文倒是说的煞有介事,一点日本人的口语都听不到。

 

“抱歉,冰河哥哥跟家里人出柜了,爸爸很生气,他离家出走了。我们都联系不到他。”

 

“小瞬,你对他比我了解,我请求你帮我一个忙,告诉我他可能会在什么地方。我受他已故的爱人之托,有特别重要的东西要交给他。”

 

这当然是一个谎言。那时的卡妙如果能拉下脸来给我说哪怕半句话,恐怕月亮要撞上太阳。

 

小瞬闻言,很认真的告诉了我几个地址。一个在北海道,一个在莫斯科,还有一个在法国。

 

“如果冰河哥哥想去和C教师有关的什么地方,那我就不知道了,他没有跟我谈起过任何关于C教授的事情。”

 

于是我谢过小瞬,出发去了北海道。而十分巧的,第一站就碰上了他。

 

想不到冰河不但不来揍我,还一幅十分委屈的模样,嘟囔着带我出门吃拉面,又抱怨我联系上他家人的事情。

 

期间还有个痴呆的老人,三番两次的游荡到我两跟前,叨念着:“外国人吗?在这里做什么?”

 

这一切让我感到一股矛头明确的痛恨和不甘,怒火在我心中燃烧的越来越旺,我不是一个隐忍克制的人,也没有必要去做什么克制,于是在吃完饭后,狠狠揍了他一顿。

 

那小孩在被我踩在脚下时,皱着眉头盯着北海道冬日灿烂到炫目的星空,泣不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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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冰河带回了G大。卡妙一直都很得意他,我打算把他接来我的课上,看着他念完PhD。

 

当我问他,卡妙最后有没有说什么的时候,他倒是摆出了一幅对待情敌的态度,横眉冷对起来。

 

“他在喊你的名字。”那小孩挑着下巴看我,脸颊上被我揍过的红肿还没消。

 

我冷笑:“你如果继续说这种屁话,我就揍到你昏迷。”

 

“好啊。”他阴沉的说,“你最好揍死我。”

 

我嗤笑出来,也不理他。不出一会儿,他就拿起iPod听起歌来。

 

在带他回程的途中,我拐着他去了一趟东京。他扬言要带我去感受一下援交的女学生。我心说这也不错,可惜行程却被学校临时安排的讲座冲的七零八落,没能让我一睹风采。

 

在七零八落的行程中,那孩子一直带着耳机听Britpop。摇头晃脑心不在焉,嘴里跟着哼哼不成调的歌词,仔细听听,清一色都是Radiohead。

 

不要问我为什么会知道Radiohead。

 

我扯掉他的耳机说:“你消停点,别就这么聋了。”


他一脸嫌恶的跳开,吼着说:“要你管。”

 

也许我该再把他揍哭一顿,毕竟比起担心他会聋,我更担心他会冲上马路中央,让车撞死自己。而他哭泣的样子,比现在这副张牙舞爪的模样更让我有点真实感。

 

甚至,我不可抑制的会冒出一种恶毒的想法:卡妙不应该拿自己的死,去毁掉自己的学生。

 

被他毁掉的人,单我一个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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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妙当然不至于如恶毒的我所映射出来的那样恶劣。只是他比如何人都适合孤独,又比任何人都善于共情。他打算放过任何人都不打算放过自己,可直到他终于想要放过自己时,上帝却不愿意放过他。

 

平心而论,我比冰河那小子对他的了解要多的太多。

 

在冰河和我取道纽约转乘列车回G市的途中,这小孩终于从他的垃圾音乐中抽出魂来,一副怅然若失的样子说:“卡妙说,他是个该下地狱的虚无主义者。”

 

我们乘坐的地铁在这时已变成了高架,窗外能看见那个令人窒息的结构紧凑的城市的景象。冬日的纽约冷的可怕,白雪和冷硬的空气将高楼和街道包裹成一副寸草不生的无机质模样。冰河看着窗外,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在一片灰败中看到了一个被麦当劳的广告灯照耀的格外明亮的梳着印第安发辫的圣母画像。

 

虚无主义者的眼中,不会有地狱这个名词。

 

那么强硬地让自己漠视一切,深感罪孽的却又不愿作为的C教授,刻意地在摆弄着什么意象呢?

 

“冰河,”我说,“我要检验一下你在这两年的无所事事耽搁掉了多少正经事。回去写一篇陀思妥耶夫斯基相关的assay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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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第一次见到卡妙时,他就在闹自杀。

 

我在海德堡拿到的博士,也是在那里碰上的卡妙。

 

那时我例行公事,会在每天清晨5点起床。那是整个城市最安静的时间,路上行人及少,我沿着内卡河晨跑。无论春夏秋冬都只穿背心的短裤。年轻的时候,坚不可摧的意志力和强健的体魄是一个人最宝贵的东西,我深谙其道。

 

碰见卡妙,正是在那个秋天的清晨,寒意已经让内卡河的河水变得刺骨,熹微的晨光尚未来临,而我正好在一片墨色中,看见一个红发的男孩跨坐在古桥的桥栏上,一跃而下。

 

那抹红色耀眼夺目。我无法忽略。待反应过来时,我已跃入河水中,奋力地朝他游去。

 

在被突如其来的寒冷包裹下,我不住地祈祷他是一个经验不足的自杀者,不要揣着石块来寻死。幸好,那一抹红色一直漂浮着。他应该十分痛苦,浮力使他能触及氧气,但刺骨的河水却在消磨着他的意志。战胜本能是一件难以企及的事情。活着的忍耐和死亡的挣扎,大约其痛苦程度旗鼓相当。

 

我在腿部抽筋到僵硬前抓住了他的手。深秋的晨光在那一刻洒下来,他的一头红发在内卡河波浪中荡漾开来,如同一片火焰,灼烧了我的心。

 

他很美。

 

在我们的双手相握的那一瞬间,他笑了,明媚的色彩从他美丽的墨绿色的双眼荡开,如同天使,如同精灵。我知道就是那一瞬,爱意就像水草一样将我们牵扯缠绕,把那时没有被内卡河的严寒所沉溺的我们,拉进更为难以挣脱的深渊。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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